一群千阳县的官员目瞪口呆,只觉京城来的官员的作风真是非同凡响,竟然流行把靠山放在明处
车队到了县衙前,胡问静不等马车停稳就跳了出来,叉腰大笑“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本官的县衙啊”左右看看,只觉县衙虽然说不上破旧,但是稍微有些落伍了,竟然没有独山县的房子建造的漂亮,真是太落后了。
一群官吏恭敬的鞠躬,胡问静好像也不是好惹的,只怕立马就要开打。
胡问静好像这才看到了在县衙前恭候的一群官吏,大笑“诸位同僚何以如此客气大家都是为了朝廷效力,为了人民服务,何必低三下气的恭迎本官对了,本官不过是九品,你们也是九品,大家在品级上都是一样的,所谓品级无高低,职务有高下,大家不用因为是本官的下属就觉得低人一等了,都是九品官,抬起头来堂堂正正的做人,哈哈哈哈哈”
胡问静鼻孔向天,胡某想遍古往今来菜鸟去地方上任的经历,这才得出的真理,地方官新官上任的第一步必须高调高调高调,最好杀几个人立威,彻底镇住那些在地方根深叶茂的老油条。瞧那些清官上任不是立马杀了一群贪腐的官员的胡某没有一剑斩杀几个官吏,然后舔着带血的长剑已经是很克制了。
一群官吏面面相觑,这个新县令胡问静真是嚣张跋扈啊,一点点都不懂得与同僚搞好关系。
胡问静乜众人,搞好关系在下属面前最最最重要的就是切不可摆出平易近人的模样,必须拿气势压死那些下属,最好吓得他们尿裤子,就没人敢在她的背后偷懒耍滑了。
李朗咳嗽一声,傲然踏出一步。一群官吏心中一紧,来了。
胡问静一瞅一群官吏的神色,立马大喜,哎呀,真的有传说中以为自己会晋升,结果发现花落别家,因此想要和上级对着干,在上级赴任第一天蹦出来打脸的傻逼刺头真是太好了是一脚踢飞了他,还是砍下他的脑袋这杀威棒实在是太完美了。
李朗平静的看着胡问静,面无表情的脸上陡然堆起了谄媚的笑容,九十度弯腰“胡县令你终于来了李某盼星星盼月亮指望着胡县令大驾光临,今日能够见到胡县令,李某三生有幸啊。”又招呼手下“快给胡县令准备洗漱,快给胡县令的家眷准备吃食”热情的挥袖子给胡问静清洁道路上的尘土“胡县令,这里请以后能够日日听闻胡县令的教诲,得闻人间至理,增益吾所不能,李某上辈子一定做了几万件好事才有今日的福分。”
一群官吏惊愕的看着李朗,这是打算笑里藏刀吗为什么觉得不太像。
胡问静眼睛都眯起来了,仔细的打量李朗,竟然没有看出一丝丝的伪装,马蛋啊,演技这么好大惊,我不会翻车吧
李朗见众人古怪的盯着他,而胡问静神情阴晴不定,恍然大悟“哎呀,都怪我,我还没有自我介绍。”谄媚的笑着,深深的鞠躬“下官千阳县县尉李朗见过胡县令”
胡问静冷冷的看着李朗,遇到一个演技派,这个时候万万不可弱了,比拼演技和心理素质的时候到了,她陡然翻脸“李朗,你好大的胆子”
李朗一怔,不明所以。
胡问静冷笑着“你做县尉已经有五年,千阳县县令空缺的时间已有三年,这三年之中千阳县以你为尊,你虽为县尉,其实却做着县令的事情,在你的心中只怕这千阳县就是你的囊中之物,千阳县县令非你莫属,今日胡某成了千阳县县令,在你的心中是夺走了你的珍宝,你定然视我为死敌,今日如此卑躬屈膝,这是想要笑里藏刀,趁我不备,背后捅我一刀了好大的胆子”别以为胡某拿了调令就来了,胡某是做足了功课的,千阳县上上下下所有官员的底细都摸得清清楚楚,绝不会傻乎乎的跳进深坑爬不起来。
一群官员也是如此看,一齐退后几步,与李朗划清界限。虽然这个新来的十来岁的女县令的脾气差得没边,毫无城府,上任不到一盏茶时间就与二把手当众翻脸,但是女县令对局面还是看得很是清楚的,李朗绝不可能任由空降的胡问静夺走了他县尉代理县令的宝座。
一群官员深深的注目胡问静和李朗,只觉温和的阳光之下旋风盘旋,杀意深深,搞不好要血溅当场。
有人悄悄的再退一步,小心的看左右,没看到多少士卒,心中又定了几分,李朗手中有兵,胡问静手中就几个衙役,还被李朗掌握了年了,渗透的七七八八,未必听胡问静的,时间拖延越久越是对胡问静不利,在这里当场翻脸看似莽撞,其实却是妙招,起码打起来李朗没有帮手,而胡问静身后的马车中说不定藏着十七八个杀手。
有官员轻轻的摸着胸口,早就料到今日只怕会有刀光剑影,在衣服内悄悄的穿了软甲,一会若是打起来不怕流矢误伤。
有官员轻轻地摇头,胡问静真是愚蠢啊,笑面虎最难对付了,只要李朗打死不认,胡问静又能怎么样
胡问静鼻孔向天,大声的笑“其实本官手中已经掌握了你贪污,欺压良民的证据,你就等着人头落地吧。”袖子里划出一叠纸张在空中挥舞着,仿佛就要甩到李朗的脸上。
一群官员又退后了几步,新县令真是愚蠢啊,想要罢免李朗的言语可以当面说出来吗这不是逼李朗当众杀人吗李朗好歹是武将,手中还有几十个士卒,一旦翻脸,胡县令不死都没天理了。
众目睽睽之下,李朗惊愕的看着胡问静,面色惶恐极了“胡县令休要如此说话”蹭的就跪在了地上,指着马车上的几面旗帜,道“胡县令背后的渊源如此之深,下官不过是千阳县当地的一个土著,焉敢与胡县令作对下官虽然愚钝,却也知道排挤上司那是愚不可及的行为,下官断断不至于如此作死。”
胡问静死死的盯着李朗,不是吧
李朗见胡问静不言语,谄媚的笑着“下官早已备下了酒席,请胡县令笑纳。”拍手,一群仆役抬着几个大箱子从一角走了出来,放在了胡问静的面前,然后打开,里面金光闪闪,不是金银珠宝就是崭新又柔软的布匹。
李朗有些尴尬“下官原本是想在县令接风洗尘之后才悄悄的”他眼巴巴的看着胡问静,不是我不懂规矩,这些东西真的是打算悄悄的送的,可是此刻误会不小,只能公然拿出来了。
一群官员佩服的看着李朗,马蛋啊,小看了李朗了,这根本不是想要排挤胡问静,而是想要抱胡问静的大腿啊。
胡问静死死的看着李朗,打眼色,有点志气啊,当了三年的代理县令,忽然被我一朝取代,肯定是非常的愤怒非常的想要杀人,那么动手啊。
李朗眼神清澈,我脑子又没病能不能当县令那是吏部的事,吏部肯不肯给我升官在于我的背景够不够厚,背景不够,就算有白痴杀光了整个县衙的所有官员,吏部照样不会给那个白痴升官,我为什么有大腿不抱,非要作死与上级对抗
胡问静催促,其实我也没什么背景的,这里都是你的人,你杀了我也没人知道,你倒是快点动手啊,e on baby不要犹豫,不要迟疑,快点动手。
李朗坚决反对,一个下等县的、没有背景的小小的九品官杀上级这等同于造反就是说书都不敢这么写我脑子要进了整个黄河的水才会这么做。
一群官员看着胡问静和李朗眉来眼去,终于懂了,李朗出乎意外的理智和看破红尘,新县令的三把火烧到了空处,如何下台
一群人责怪的看李朗,快做刺头,快打胡问静的脸,快杀官造反。
李朗怒视一群官员,你们为什么不做刺头,不杀官造反
胡问静失望极了,长长的叹气。一群官员尴尬了,要不要跟着叹气李朗坚决的跪在地上不动,胡问静不能下台只是小事情,他要是脑子进水很容易全家秋后问斩的。
胡问静深深的注视着跪在地上的李朗,曼声道“李县尉果然是千阳县的栋梁,大缙朝的肱骨啊,为人方正,不卑不亢,公正严明。”
一群官员死死的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朗,以及几口散发着珠光宝气的大箱子,泪流满面,哽咽道“胡县令说得对,李县尉为人方正,不卑不亢”
胡问静伸手搀扶起李朗“方才是胡某久闻李县尉的威名,心存疑窦,故意试探李县尉,不想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李县尉真是英雄也”
一群官员很是佩服,这是没有台阶自己找台阶下啊,急忙配合“是啊,我等也对李县尉的威名有所怀疑,早就想试试看了。”“今日一见才知道李县尉是真英雄啊。”“往日真是错看了李县尉了。”
李朗反应快极了,顺势站起“胡县令何以出此言身为朝廷命官查看下级的真实品行那是胡县令的职责,胡县令为了朝廷尽心尽力,乃我辈楷模也”转身招呼一群抬箱子的仆役“还不快把胡县令的行礼送去县衙之内”神情自然的好像这些箱子本来就是胡问静的。
胡问静同样神色自然至极,微笑着抱歉“本官行礼稍微多了一点点。”一群官吏微笑着,心想胡问静究竟年轻,一点不知道假装拒绝,但遇到一个贪财的女上司那是最好了,回去立刻备下一笔厚礼,保证上下关系融洽。
李朗恭恭敬敬的在前面带路“胡县令请往这里走,下官不知道胡县令喜欢什么酒菜,恐怕”陡然挨了一脚飞了出去。
一群官员目瞪口呆的看着胡问静平静的一脚踢飞了李朗,只觉今日真是玄幻了,怎么忒么的真的打起来了
李朗躺在地上惊讶的看着胡问静,叫道“胡县令,胡县令”
胡问静冷冷的看着李朗,道“胡某差点给你糊弄过去”
一群官员惊恐的看着李朗,难道李朗低三下四卑躬屈膝的背后是想要学勾践忍辱负重,然后在胡问静最不提防的时候在她的茶碗里放半斤砒霜
胡问静身上杀气四溢“五年县尉,三年代理县令,胡某差点被这段文字给骗了。”
李朗脸色大变,冷冷的道“想不到被你看穿了。”
一群官员惊愕的看着胡问静和李朗,好些人陡然想明白了,震惊的看着李朗,原来如此
胡问静踏前一步,居高临下俯视着李朗“能够当上县尉,你就算不是高门大阀的子弟,家中也多少有些势力了,看你随意的拿了几箱财物讨好胡某,你家中也不缺钱。你有钱有势,为何代理了三年县令,却不得转正难道你会给胡某送钱,就不会给太守给州牧给吏部的官员送钱”
李朗冷冷的摇头叹息“你何必知道呢”
一群官员神情渐渐的变得严肃,没想到胡问静这么快就看穿了。有人祈祷“阿弥陀佛,千万不要看穿啊。”
胡问静冷冷的看着周围的官员们,道“胡某最近小笼包吃多了,脑子中都是小笼包,竟然没有看出五年县尉,三年代理县令的奥妙。”
李朗闭上了眼睛,糟糕,被看穿了
一群官员慢慢的踏上一步,完全被看穿了
胡问静目光越来越犀利“三年代理县令,那是因为”
一群百姓从远处惊慌的跑了过来“不好了不好了贼人又来了”
胡问静猛然转身,只见远处人潮涌动。
有抱着孩子的妇人惊恐的跑着,脚上的鞋子都少了一只;有老大爷急急忙忙的赶着羊群;有壮汉背着包裹,扶着老母,边走边惊恐的看着背后。
胡问静的心中跑过一万匹草泥马,果然被她猜对了,她恶狠狠的看着李朗,厉声道“你三年代理县令,千阳县三年没有县令,是因为盗匪横行,杀进县城,没有人肯跑到这危险的千阳县当县令你三年没有转正,是因为地方不靖到了姥姥家,你三年吏部考评次次都是不及格你欢迎胡某出任县令,毫无抵触,是因为有了县令你才好甩锅”
李朗和一群官员闭上了眼睛,老泪纵横,马蛋啊,新县令胡问静上任第一天就遇到了该死的歹人,你丫的歹人就不会迟几天吗要是胡问静转身就回了洛阳,他们是不是还要继续顶锅啊
李朗死死的抱住胡问静的脚,颤抖着道“胡县令,胡县令你可千万不能走啊我已经背了三年的黑锅了,再背下去我这辈子都要完蛋了”老子送了三年的银子,只盼调到其他地方当县令,实在不行调到其他地方继续当县尉也行啊,可那些王八蛋就是不答应。
胡问静恶狠狠的看着李朗“背锅你堂堂县尉竟然敢说背锅地方不靖,盗匪杀入县城就是你县尉的责任你竟然有脸说背锅信不信胡某一剑斩杀了你”
李朗怔怔的看着胡问静,声音诚恳到了极点“胡县令,这其实不是盗贼”一群官员拼命点头,真的不是盗贼。
胡问静一怔,看看大呼小叫着越来越近的逃难百姓,再看看诚恳的冒星星眼的李朗和一群官员们,只觉事情超出了她的预料。,